植物手记---荔枝和龙眼

箱底

十年前我在深圳工作的时候，朋友L曾问我：你们福建有荔枝吗？
当时的我，除了吃惊，还有愤慨。
到底年轻气盛，回宿舍后，连夜疾书，敲下了一篇讨L檄文。
从蔡襄的《荔枝谱》说到洪迈的《容斋随笔》，从宋珏的“荔社”说到郁达夫笔下的“怡山啖荔”，
从“宋香”说到“陈紫”，从“方家红”说到“江家绿”。。。。。。
总归一句话：不知道福建有荔枝，肯定是你无知！

很多年后，这位朋友出差路过福州。
他指着西湖公园里的一棵树问我树名。
我愣了一会，然后回答：不是荔枝就是龙眼。
朋友没有再追问。
倒是我，心里百味陈杂。

去年春天，我的人生忽然多出了一个的想法，那就是认识身边的每一种植物。
西湖公园里有荔枝也有龙眼，先从它们开始吧。
没有植物志，手头有限的几本植物书，对二者的介绍少之又少。
没关系，我可以实地考察，慢慢地等待它们开花结果。
公园里挂着“龙眼”牌子的树有两棵，树太高，枝叶看不清，我在树下站了老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眼前的树是龙眼，那么荔枝在哪里？

三月，玉兰稍歇，碧桃盛极。
四月，木棉初绽，紫荆始谢。
你方唱罢我登场，那一片打了问号的树终于开花了。
经过比较，首先我排除了几棵芒果树。
“荔枝方过，龙眼即熟，南人谓之荔枝奴，以其常随于后也。”
龙眼后熟，那么，先开花的是荔枝？



晚开花的，理所当然是龙眼？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期间我还住了一次院。
出院那一天，我迫不及待地跑了一趟公园。
那些树已经结出了小果子，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之后有一天，爸爸陪我在公园里散步。
又看到那些熟悉的树，忍不住向爸爸汇报了我的考察成果。
我带着炫耀的口气开始讲述：
这里有荔枝也有龙眼，要怎么区分呢？
同样是羽状复叶，单从叶子的大小、厚薄、数量、形状来区分么？
行不通，我收集过同一棵树的叶子，根本就是形态各异。
比如荔枝：


比如龙眼：


那么花呢？同是无患子科，看起来自然相似，其实有区别。
首先花期不同，先开花的是荔枝，花瓣不明显，花蕊一般是6-8枚。


后开花的是龙眼，有5个花瓣，而且花蕊都是8枚，偶尔我也数到过9枚。。。。。。

箱底

当我喋喋不休说着这些时，我的父亲始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末了，他终于开口：用得着这样麻烦吗？
他指着路边的一棵树说：你看这个，树杆上都是裂纹，粗糙不平，是龙眼。

他又指着另一棵树说：这一棵树枝光滑细致，没什么明显的裂纹，是荔枝。

再如这一棵---荔枝。

这一棵---龙眼。


不用我描述，你一定猜得到，当时我脸上的表情。。。。。。

简单的桥

啊哈，箱底的老父亲对箱底一时“恨铁不成钢”。
偶无师自通地辩龙眼荔枝有一小窍门，百试不爽：看树杆形态。整体形若鹿角的是荔枝，不似者龙眼无疑；分桠处有若趾蹼，似离又连的荔枝无疑，分桠处干脆且利落者龙眼。
别的细处我暂时还没细辩，太专业了。

箱底

桥姐，喜欢小窍门，喜欢凭感觉，我最怕“专业”：）

翻植物志，经常抓狂，什么渐尖或钝圆，什么无刺或稀有刺，既然一切皆有可能，我又如何去区分？